天堂草
拨开每一片杂草,在三片叶子中寻找第四片,一旦找到就欢呼雀跃,找不到就垂头散气。似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段这样的记忆。
在三叶草里寻找幸运的少年们也许不知道,你们翻找的幸运草可能压根不是一个东西。当然,无论哪种三叶草都不会带来幸运,那只是大自然的巧妙设计而已。
幸运草文化的来源地日本普遍认可的三叶草是车轴草,三个小叶一圈,中间还有白色的纹路,挺好看;咱们这很多人玩的三叶草是苜蓿,野地里比较多。
最常见的则是酢浆草,不仅野地里多,花盆里还经常“野生”一些,城市人对它也不陌生。
酢浆草的根茎比较粗壮,能为它积攒一些养分。有的植株不明显,有的就比较大,像个小萝卜,晶莹剔透的。在物质不充足的年代常被孩子们挖出来当零食吃,美其名曰“水晶萝卜”。其实也没什么吃头儿,酸酸的一汪水,纯粹是解馋好玩。
你或许回想,怎么没有农学家选育一下酢浆草啊,这要能种出一大嘟噜跟土豆似的,再选比较甜的品种,起码能当水果卖啊。
1492 年,哥伦布踏上了新大陆,全世界的种植业从此翻篇。尤其是中南美洲的一些传统作物,成为了日后人类繁盛的基石。玉米、甘薯、土豆,也包括半岛·BOB官方网站烟草、番茄,500 年间“占领”了全世界。
当然,也不是所有的中南美洲作物都得到了欧洲人的青睐。在安第斯山脉的高海拔地区,有一种本地的酢浆草——Oxalis tuberosa,它比中国的酢浆草活得更不容易,高海拔的寒冷让它急于把阳光转化为有机物存留下来。它的块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,里面也不光是水,还有丰富的淀粉。
印加人发现了它们,选育出了一些稳定的大个品种,起名叫 uqa,西班牙人听了个大概其,写成 oca。中文世界最近几年才提到它,叫酢浆薯。
欧洲人没见过这东西,问当地人怎么吃。当地人说当然是做 Huatia 啦!具体说呢,就是用泥土弄个锅的形状,烧起柴火来,等柴快烧完了,就把酢浆薯扔里,再糊上一些泥土木灰,等俩小时扒出来,嘿!那叫一个美味无比!
对于高寒贫瘠的安第斯山民来说,别说鸡腿了,土豆要是能管够,谁会吃这小地雷啊,这不都是饿出的法子嘛!
酢浆薯没有火爆全球也和它的生长方式有关。因为出身高海拔山地,每年没有多少能量可以挥霍,它们对太阳极其敏感。不仅不能太热或太冷,而且只有在日照少于 12 小时的季节里它们才会长出像样的块根,条件太好人家还不储存了。直到今天,也只有原产地和新西兰形成了规模种植。
实际上,在 1830 年,就有欧洲人把它带回了老家,想把酢浆薯打造成马铃薯第二,但没有成功。在收获的季节,这位地中海骄阳暴晒下的朋友也许只能在地里寻找它的四叶草,却挖不出它的淀粉块。
我国的西藏地区在 2000 年前后也尝试引种过,但不知下文如何了,大概也没有推开。
酢浆薯的口感并不是很像土豆。生的时候,它比较清脆,熟了又软塌塌的,都和土豆不一样。更重要的是,它有明显的酸味,这让喜欢它的人非常喜欢,不喜欢的人敬而远之。
酢浆草这个“酢”和“醋”是同源的汉字,古代人把它叫酢浆草就是因为它的根茎叶嚼着都有明显的酸味,跟醋汁似的。酢浆薯作为酢浆草科酢浆草属根正苗红的酸亲戚,自然也难逃一醋。
然而,酢浆草类的酸味并不来自于醋酸,而是来自草酸盐,这些成分不光酸,对消化系统也不友好。在安第斯地区,比较甜的品种含草酸盐较低,主要在表皮上,多晒晒就能吃,酸甜可口;酸的品种先得用水泡一个月,再彻底发酵、脱水,做成薯干;有的品种还发苦,得像冻豆腐一样冻了晒晒了冻,再制成干品。
偏甜的酢浆薯味道还是不错的,烤着吃软软的又有嚼劲,还微微有酸味,如果抹上黄油吃,则会呈现出酸奶油的香气(废话)。
酢浆薯有一点是土豆不能比的,就是颜值很高。尤其是不同品种之间的颜色差异很大,白的、黄的、橙色、深红,每种都饱和亮眼,加上蜡质的表皮质感,出现在盘头很难让人忽略。如果把不同颜色的酢浆薯和蔬菜、藜麦等拌在一起,真是五颜六色,仿佛一下就来到了花花绿绿的墨西哥。
出色的外形,新鲜的口感,传奇的故事,加上不高的碳水,让酢浆薯在200年后重新打开了欧美市场,成为讲究品质的城市人的选择。中文轻食圈也开始出现酢浆薯,甚至还上了美食综艺节目。说不定下一个南美美食代言人就是它!